这是我度秒如年的一百零八分钟,也是我第一次见证一个女孩成为妈妈的全过程。当我看到护士推门而入,心中便涌起一股紧张的情绪。蓝色的病号服,粉色的高乃馨,还有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孩,她紧皱着眉头,背过了身去。
进入手术室前的最后五分钟,我听到了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,它像是有力的战鼓,不断提醒我即将踏入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。第二十一分钟,我看见一根比手指还长的针,缓缓从她的身体推了进去。这根针推了很久很久,像是时间的脚步被无限拉长。
第三十二分钟,我看见监测医生的心跳急剧加速,齿轮室里被逼迫的弟弟胜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开始紧张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。第四十五分钟的时候,我看见医生一层层的打开了她的肚皮。在手术灯的直射下,鲜血变得没了颜色,明明残忍,却因为生命好像在发着光。我站得更近了些,想要有更深刻的感受,可是我错了,没有躺在那台手术床上,我们并没有资格感同身受。
我不知道划开了几层,只知道时间过了很久很久。突然,我听到了宝宝的哭声,清晰而响亮。五十七分钟后,医生撑着肚皮,拖着脑袋把宝宝拽了出来。我也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他,宝宝是个男孩,身体健全。我看着护士检查清理盖章,宝宝浑身青紫,变得红润起来,看着护士给他擦洗干净。
不要像妈妈这边这个手术室的约定,六十一分钟,他还在进行手术的“下半场”,只能虚弱地睁开眼。母子贴在一起的瞬间,宝宝的眉头奇迹般的舒展,那一刻的震撼,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。可是他的身体还在进行一层层的缝合,顾不上给他更多的温暖。
在护士的温柔注视下,他被推出了门外,我看着门外等待的人翘首期盼,这道门一开一合,爸爸完成了身份的转换。门内的他还在鬼门关“徘徊”第九十七分钟,我一直不敢直视手术的细节,只能看见医生手上精巧的器械在肚皮上飞舞,一层又一层,一遍又一遍。
我忽然不想用“伟大”来形容妈妈,因为那些辛苦和伤疤,不应该用一个形容词来美化。其实这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紧张氛围,医护人员也都在有说有笑,还微笑着告诉我,别害怕,你来这里看大家开心的迎接新生命的到来。
第一百零八分钟,故事结束,灯光熄灭,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。他被推出了门外,家人们都围了上来,称赞他的勇敢。我愣了很久,都没有勇气走出手术室外。我不知道在见过这些之后,该怎么面对门外的喜悦。医护人员继续忙忙碌碌,他们有条理的打扫清理,准备迎接下一个产妇。
我们习惯歌颂一个母亲的诞生,却不敢直视她成为妈妈的过程,可成为妈妈又岂止一百零八分钟,还有她余下的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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